来源:北京晚报 日期: 2017-04-13
林泽在自己37岁这一年,做出了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抉择——他脱去了已经穿了15年的警服,挥手告别了“铁饭碗”。而他选择的这份新职业——打假,需要他背井离乡,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甚至就连真实姓名也不能公开。事实上,“林泽”只是一个化名,或者说只是他的一个代号而已。而在这个神秘的战队里,林泽还有一群不断突破自我的同事们。他们以“隐形人”的身份向警方源源不断地输送打击制假、售假的线索。
特战队员1
37岁脱去警服成为一名“隐形人”
林泽是湖南郴州人,看上去人高马大的。在过去15年的从警经历中,他获得过一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抓过毒贩、杀人犯、盗抢犯、诈骗犯、强奸犯、制售假货者、地下钱庄老板和传销组织者。在离开警察队伍时,他已经做到了情报合成作战中心主任的职位,级别相当于一个派出所的所长。任谁看来,他都算得上是警察行业中的佼佼者,而且这个年纪还有上升的空间。然而,林泽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两只手提包,几件日常衣物,一根警官皮带,一个新款iPad……2017年的第二天,林泽乘坐第一班到杭州的高铁,离开了生活30多年的家乡,告别了15年的警察生涯,正式入职阿里巴巴公司,成为了一名“打假特战队”队员。
这支队伍中有四到五成是公安出身的老警察,他们能够运用侦查经验和警察思维,从诸多的数据线索中甄别信息,进行筛查后再报到公安、工商、质检、食药监等执法部门。
虽然做了15年的警察,但林泽的内心始终是“不安分”的。林泽曾经看过一篇文章,里面说“人这一辈子主要的工作时间只有30年”,林泽算了算,自己已经过了一半。
在做出离职的决定时,林泽最大的牵绊是家庭。林泽的妻子也是一名警察,他们还有两个孩子,最小的才2岁。妻子告诉林泽,自己绝不会放弃家乡的警察工作。但她也知道,林泽是拦不住的。在湖南人中流行“出湖”的说法,看一个年轻人能否有出息,就看他能否走出这一厢被洞庭湖养育的土地。尽管心怀抱歉和愧疚,但林泽还是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在来杭州之前,林泽接到了司法考试过了的消息,这令他的妻子心理稍稍踏实了一些,“大不了回来还能当律师” 。
其实,在警察的队伍中,能迈出这一步的并不多。
2016年是阿里打假重拳出击的一年。此间,林泽入职的这支队伍一共协助各地执法部门关闭了675家假货的生产、库存和销售点。以阿里与浙江省经侦总队合作的“云剑行动”为例,依托阿里大数据在一年时间内,警方就查处制售假货窝点417个,破获假货案件总案值达14.3亿元。正因为这支打假队伍让很多制假售假的人丢掉了饭碗,公司也担心队员们成为被打击报复的对象。
脱去警服,林泽真正成了一名“白丁”。在一些线下制假售假窝点的摸查中,为了自我保护,他们对外不能用真名,不能曝光自己的正脸,成了一名“隐形人”。在一些危险系数较高的场所,他们也要扮作快递员或者送餐员来掩饰身份,其实这些都是公安的侦查手段。不同的是,他们没有执法权,一旦暴露后果可能更加凶险。
这种身份的转换五味杂陈,林泽的内心不能说没有失落。但是,骨子里“不安分”的因子让林泽不甘于就这么一成不变的过完一生,未来越不确定,反而越令他感到兴奋。
特战队员2
技术宅男跟随警方摸爬滚打
在打假特战队里,年纪比林泽小两岁的“教授”却是林泽的前辈。他原本是一名典型的IT民工、写代码的理工男,“教授”的称呼也是同事们基于他的能力给他起的绰号。
他最早到阿里是做数据分析的。2015年,“教授”做了一套关于售假业务的地图模型,用来圈出售假人员地理位置信息,起名“星云模型”,并由此获得了阿里的年度大奖。“教授”也因此被调配到“打假特战队”,专门配合公安机关负责案件的打假工作。
2016年10月,刚过完十一长假,“教授”踏上了去佛山市公安局的路途。他与佛山警方经营已久的一起大案也要收网了。“教授”跟着当地的警察蹲点,在车里守着厂房呆了好几个小时。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将近晚上8点,可以行动了。由于是跨区合作的案子,两地警方前前后后一共到了40多人,浩浩荡荡地上了楼。“教授”不敢往前冲,紧跟在警察后面。破门的一刻,他紧张极了。
屋内是一个小作坊加工厂,生产各种“减肥梅”产品。洒在梅子上的号称有减肥功效的“药粉”是一种酚酞粉末,位列国家非法添加药品名录,主要用途是让人拉肚子。现场环境简陋粗糙,可就是这个不足20平方米的作坊,一年减肥梅的销售额可以达到5000万元。
当天小作坊里没有人,他们本以为扑空了,后来得知作坊的老板回了老家。但是老板的弟弟被找到了,他指认了现场。
整个2016年,“教授”就大数据打假等话题在全国各地做过30多场专题讲座,沟通交流能力直线上升。
特战队员3
仿佛实现当警察梦想
林泽的新同事里还有几名女特战队员,阿茵就是其中的一个。阿茵是山西人,从小就喜欢看武侠小说,所以一直有当警察的梦想,“穿警服帅气”。她去报考警察,但由于身高不够,被挡在门外。“你身高不够我够啊。”阿茵有个姐姐,从没想过去做警察,却因为妹妹的影响突发奇想去考警察,没想到却考上了。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戏谑。
但也因为姐姐的缘故,原本做导游的阿茵得了机会在老家的派出所做了两年辅警。后来机缘巧合,阿茵背井离乡到杭州进入阿里公司,一开始做销售,后来做维权,如今也进入了特战队。阿茵觉得自己现在的工作就像个网警,稍稍弥补了一些没当成警察的遗憾。
平时在办公平台,阿茵挂着胸牌,穿着是时尚白领。一旦出差,她就会找出最朴素最不扎眼的衣服,将自己淹没在人群里。作为一个不是理工科出身的女生,出于工作的需要,阿茵甚至学会了代码和编程
虽然工作有一定的风险,但女队员有女队员的优势。很多时候进入陌生的环境,周围人对于女性的警惕性要相对小一些。
有一次阿茵去湖南郴州一个很大的服装批发市场验证线上数据的准确性。市场后面有一排小店,里面有各种仿冒的品牌服装、皮具、手表,Boss、LV、Gucci等均在列。阿茵谎称要开网店,进店试货,一通拿货自拍,最后还买了两个假钱包取证,临走时老板娘还给了她一张都是假货照片的光盘。
特战队员心语
打假是一个具有社会使命的职业
在林泽的眼中,同事们一个比一个能干,这令他感到充满挑战。这支队伍平均年龄32岁,男女比例3比1,三成有研究生学历背景。当中有警龄超过20年的警察、研究生学历的程序员、多年工作经历的行政专员、在外贸公司工作多年的知产法务经理等各路高手
在林泽看来打假是一个具有社会使命的职业,加入特战队也意味着他有很多新技能要学习。如今他正在适应这种转变,甚至写邮件的格式、用语的讲究都得从头学起。
“调取数据、关联信息、分析售假情况、整理线索推送执法部门、线下调查取证、配合品牌方鉴定、协助警方冲击制售假货窝点……”这是打假特战队的基本工作流程。而之前完全没接触过代码的林泽,跟阿茵一样也得学习代码和编程。
全新的工作刚刚开始,现在林泽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里都洋溢着斗志。 本报记者 张蕾 J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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